费尔南德·布罗代尔中心
纽约州宾汉顿大学,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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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曼纽尔·沃勒斯坦
(路爱国 译)
评论 第250号
再造美国:奥巴马的含混
在这个让世界媒体选来做自己通栏标 题和分析对象的短句中,奥巴马道出了他总统诺言中所有的模糊之处。这句话可以指回到先前那个更好的状态。奥巴马似乎也用另一句话表明了这种可能性,他呼吁 美国公民“选择我们更好的历史”。但是“再造”也可以指更加重大的变革,建立一个与当今世界所知的非常不一样的美国。模糊之处在于,奥巴马提出的仅仅是对 美国和世界体系的结构和制度进行小修小补,还是要从根本上改变它们。
目前大家都该清楚的是,尽管不服气 的共和党右翼恐惧到歇斯底里,美国并没有选举切·格瓦拉当它的总统。但是,尽管某些投票选他的人有这样的希望而其更不妥协的左翼批评人士有这种担忧,美国 选出的也并不是另一个罗纳德·里根。那么,美国选出的是什么?答案还不明朗,这恰恰由于作为政客的奥巴马风格。
有两个问题需要分析说明。一个是,作为总统的奥巴马真正想要成就什么。第二个是,在地缘政治现实加上世界性衰退的情况下,他有可能成就什么。副总统拜登
至此,我们对奥 巴马知道些什么呢?作为一个政治领导人,他异常聪明并受过良好教育,他也是一个泰然自若、谨慎小心并非常成功的政客。但在只希望小修小补还是进行根本性变 革的总体问题上,他究竟站在那里?很可能在这个范围中间的某个位置。也有可能,他实际能做并做到的将取决于世界体系的限制而不是他自己的选择,不管这些选 择多么明智。
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有一些线索来评价他在以下五个领域的行动方向:全民参与、地缘政治、环境、国内社会问题和如何处理衰退。初步的判决结果有喜有忧。
很明显,他最大的亮点在全民参与上。他本人的当选就是一个标志。当然,选举一个非裔美国人总统只不过是美国1945年以来一个持续性趋势的高潮一幕--从杜鲁门总统整合军队到最高法院对废止学校种族歧视的判决,到瑟古德·马歇尔[Thurgood Marshall]被任命为大法官,到科林·鲍威尔被任命为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再到鲍威尔和康多莉扎·赖斯先后被任命为国务卿。当然,他的当选标志着一次突破,两年前很少有人想得到。而这一点是起作用的。
奥巴马将继续推进这种全体公民的参 与。但是,他在移民问题上面临着一个重大的政治考验。目前还没有迹象表明他会多么着力地来解决这个问题。他不得不与他自己政治基础的很大一部分进行斗争。 考虑到美国当前和预期的失业率水平,他有可能推迟采取任何行动。但这个问题不会自行消失,而只能越来越难以解决。此外,不解决这个问题对世界以更小的痛苦 度过衰退的能力将产生消极影响。
奥巴马在地缘政治姿态上的希望要小的多。以色列/巴勒斯坦冲突在目前可能是无解的。最低限度需要把哈马斯包括到谈判中来。很可能,任命乔治·米切尔[George Mitchell]为美国特使预示着要这样做。但这完全不足以实现一种可行的政治解决。以色列人在自己的掩体中固守,并没有甚至去考虑让巴勒斯坦民族主义者能够接受的任何方案。
我不怀疑,伊拉克人会让奥巴马遵守 他16个月之内撤军的许诺。我也不相信奥巴马对伊朗人除在口头上争长论短之外还会采取别的行动。但他在巴基斯坦已经开始了灾难之路,在自己就任第一周就严 重动摇了巴基斯坦政府。巴基斯坦政府是虚弱的,可能很快要垮台。假如它垮了台,奥巴马将没有可资防御的选择。
根本问题是,奥巴马还没有放弃前霸权国的夸张语言。在其就职演说中,他对世界说:“美国…淮备再次带领大家。”世界希望美国参与。世界恰恰不想要美国带领。我不认为奥巴马确实懂得这一点。巴基斯坦很可能成为他身败名裂的祸根。
另外,他在拉丁美洲也开局不良。他谈到查韦斯时哗众取宠,而更糟的是,他还没有听到卢拉总统的挑战,即除非他无条件解除对古巴的禁运,拉美不会相信他主张变革。
他在环境问题上开始采取的步骤是积极的,例如他的任命,他的总统决定,以及他对其他国家表示,美国已经准备参加科学家认为必要的集体措施。但在这个领域,正如在其他领域一样,问题依然是:他准备如何大胆和迅速地采取行动。
在国内社会问题上的政策同样喜忧参 半。奥巴马恢复了克林顿政府有关堕胎的政策,这一点把他与里根/布什的政策明确区分开来。他下令关闭关塔纳摩和中央情报局的秘密监狱,同时推迟一年做出如 何处理目前被监禁者的某些决定。他在何等程度上撤消美国国内政府侵入隐私权的大网仍然是一个完全未决的问题。他在何等程度上完成其对工会的许诺也仍然不清 楚,即取消前几任政府在工会组织能力上施加的严重限制。
最后,我们谈一下他回旋余地最小的领域,即世界性衰退。他显然准备大大扩张政府在经济中的介入。但全世界几乎所有其他政治领导人也都在这样做。他显然还准备扩大所谓社会民主措施来减少工薪阶层的经济痛苦。但全世界几乎所有其他政治领导人也都在这样做。
这里的问题同样是措施如何大胆。他已经把一伙非常谨慎的凯恩斯主义者任命到自己的所有关键岗位。他还没有把任何左翼凯恩斯主义美国经济学家包括进来,例如约瑟夫·斯蒂格利茨[Joseph Stiglitz]、保罗·克鲁格曼[Paul Krugman]、阿兰·布林德[Alan Blinder]或者詹姆斯·加尔布雷斯[James Galbraith]。他们都说,谨慎的措施没有用处,而宝贵的时间正在流逝。可能现在起一年后,奥巴马会重组自己的团队,把那些倡导要采取更大胆行动的人包括进来。但也有可能会有点晚了。
奥巴马急于让国会中的共和党人赞同 自己的经济提案。这部分是由于,用他就职演说的话说,他热情地选择“有意义的团结而非纷争和不合”。部分是由于这是聪明的政治手段,即在经济进一步恶化的 情况下他不想处于易受攻击的境地。但共和党领导层的精明足以理解这一点,并且只有大大削减其计划之后才会把票投给他。
奥巴马走出了一个十分不稳的开局。尽管他拥有智力并且认识上开放,但认为他准备推动从根本上再造美国的信心尚没有多少支撑的证据。美国得到了正确的语句。它需要的是大胆的再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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